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驍廊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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驍廊盟

第089章驍廊盟

若不是路驍無意間聽到衛茗靜同貼身婢女抱怨,還不知她竟只是看好自己的前景,只是為了來日能榮登後位,這才以廊城之兵作為誘餌,想同自己結下姻緣。

想到此處,路驍不由撚著這一身喜服冷笑,那日午後的日頭果然夠烈,叫自己看清了所謂癡情臉孔。

既然是你情我願各取所需,就沒有什麽好避諱的了,便索性攤開了談,路驍應下與衛茗靜的親事,許下皇後之位,且允諾誕下長子前決不納妾收小,衛茗靜則說服老父,為二皇子效犬馬之勞。

二皇子滿面喜氣同眾人飲了酒,又親自回房同新婦賠了罪,說是有要事耽擱不得,須得晚些才能陪她,還道過幾日七夕,定當好生補她一份歡喜。

二人雖是談買賣似的成了親,卻也不是尋常人物,曉得什麽叫面上好看,什麽叫相敬如賓。路驍真摯懇切,衛茗靜便深明大義,自然不會攔著夫君正事,嬌笑著強迫夫君先喝了交杯酒,而後親自替他換下了喜服。

路驍摟過嬌妻輕吻了額頭,背手而去,細心替新婚妻子掩了房門,就拉著冷桐去看那幅貨真價實的《地壤塵埃》……

卻說雲都眾人,自搶回了所謂《地壤塵埃》,接下來的幾日皆是好不快哉,楓羽二人幾乎可以料到鄭勳的決然反對,是以這幾日恨不能時時刻刻都在一處。

鄭勳雖然嘴上嘀咕,但算起日子心中也是高興的,陪著小辣椒日日習武逛街,也沒心思多去管教妹妹。

婉惜則是重操舊業,平靜下心思,日日替璟然做些補湯,璟然心中有愧,自然更是溫柔,二人之間只覺情誼似是深了兩分,動情之處,璟然甚而一度將婉惜攬到懷中,雖不過片刻,也足以叫婉惜歡喜整日。

姑娘們雖是第二次在這異世過七夕,卻實在是頭一次能跟心上人一同過這個日子,自然是期盼得緊,一早便起來梳妝打扮。

羽瑟想起在這異世的第一個七夕,彼時還在大漠風餐露宿,不知何時就要馬革裹屍,而今年呢,竟已有了讓自己不虛一生的情郎,卻說這個壞情郎,到現在都沒來,日頭都多高了,他是在幹什麽呢?輕彈耳邊玉墜,看著鏡中的紅唇粉腮和一身輕羅,虧自己還稍費心思,啊不,是費盡心思打扮了一番……

羽瑟微微埋怨著,心中又很是快活地嘲了自己一番,這一年多來還真是變得好多好多,哪裏還有丁點當年在組織時的模樣?

正當此時,忽而聽到一陣熟悉的樂聲,分明是自己常奏之曲,心下一個機靈,便隨了樂聲出去。

羽瑟在大漠之戰時就聽過這種音色,正是楓漓用樹葉所奏,說是循著樂聲去,倒也奇怪,樂音沒有漸漸變大,仿佛就一直在耳邊,可卻偏偏能感覺到是什麽方向。

許久,都已經出了城門數十丈,羽瑟終於見到那一抹身影,忙提裙駕風,只是到了跟前,又不想他看出自己是急急趕來,生生慢下腳步。

只見楓漓衣袂飄舞,手執一片綠葉,置於唇邊,實實一個謫仙俊才,當真是美得不像話。

羽瑟情不自禁抽出腰間玉笛,相應相和,兩股樂音交匯之時,楓漓緩緩轉過身來,二人眉眼相交自是繾綣,嘴角含笑,卻是誰也沒停下吹奏。

楓漓漸漸走近,騰出一只手來摟過羽瑟腰肢,聽笛音因自己大掌撫上而瞬間跑了準頭,心中又是足意又是柔情,卻礙著羽瑟面子薄,不敢真拿眼神指出來笑她。

二人纏綿相依,不一會兒,相和的曲調也就終了。

羽瑟將玉笛插回腰間,面上還因著方才錯跑的音準發燙,只盼楓漓未曾發現了去,紅著臉兒就想往他懷裏鉆一鉆藏好。

楓漓隨手松開那片綠葉,任其飄落,卻難得的不許羽瑟往懷裏鉆,抓了她出來,又往她面前湊了去,笑道:“看樣子是好生打扮了,嗯?”

羽瑟這才想到,滿臉的紅紅白白險些全蹭到楓漓衣衫上了,羞惱不已,微微向後仰著,躲開情郎湊近的臉,卻沒舍得掙開他的雙臂,嗔道:“誰為你打扮了?想的倒美!”

“是麽?原來瑟兒並不看重今日相會,我卻是連這一身衣衫都挑了許久。”楓漓也不戳破,看著羽瑟紅紅的臉蛋,倒分不出是瑟兒害羞還是純粹的胭脂。

羽瑟面上更熱了,心中倒是甜的緊,只是再不敢看楓漓,隨著他一路踏風,待他停下腳步,竟已到了郊野溪邊。

“此處離都城夠遠了,應是無人打攪。”楓漓拉著羽瑟坐在溪邊,習慣性朝懷中摸了摸,沒有摸到那方遺失了好些日的絲帕,便幹脆拿袖子沾了溪水,往羽瑟臉上抹去,“我看一眼便記在心裏了,你不是不喜這些麽,擦掉舒服些,我也好曉得是胭脂紅,還是瑟兒臉紅。”

羽瑟聞言要躲,卻被楓漓輕輕鉗制了下顎,於是皺著鼻子給他搗亂,又想起他方才的動作,自腰間取出一方巾帕遞了過去:“你方才在找這個?”

楓漓接過帕子,楞了楞,聲音低落了些:“不是這個,是另一條,那夜我掌上沾染炙鞭水,你拿來替我擦血用的。”如今,怕是染滿了你的鮮血,洗也洗不幹凈了,所以你才換了一條給我是不是?

羽瑟這才恍然,原來是那時拿了我的帕子,湊過去將情郎手中的新帕子扒拉開道:“我前些日發現你私藏了我的帕子,才知你想要,原本……原本不想給你的,實在醜了些。”

楓漓這才發現,這帕子並非是素的,上面繡著不知何物的玩意,淡紫色的帕子上歪七扭八的銀色線條,看起來極為養眼。小心翼翼將羽瑟絕無僅有的手工活兒好生疊了,細細收進懷裏,仍舊擡起袖子給她擦臉。

羽瑟這下安分了,乖乖仰著頭讓楓漓擦臉,欲言又止,終是沒忍住道:“繡的是你。”

“唔,極為傳神。”楓漓絲毫不覺臉疼,“一看就知道是狼。”好在那一團怎麽看都不是人,定然是狼無疑了。

羽瑟滿意了,看著情郎領口袖邊的同心結紋飾,不知想到何處,面皮在楓漓的擦拭下倒是越來越紅,待楓漓沾了清水又細細擦了一遍自己的臉,才捏住他染成水紅的袖子,輕聲道:“回想起來,你素來愛穿白衣,那日你變身,連衣服也一同變沒了。”

楓漓有些不自在,清了清嗓才道:“尋常穿的衣衫,本就是……我部分毛發所化的,只是極為偶爾,才會買幾件外衫。”

羽瑟摩挲了兩下手中的袖子:“那今日的呢?”

楓漓只覺耳尖有些發燙,撇開臉道:“但凡白色衣衫,都是我化的,今日……今日這一身,幻化了許久。”這同心結的樣式,實在有些難變,雖然你未見得會發現,但如此這般上心,才覺得合適。

雖然早知楓漓對自己的情意,但見他如此用心,羽瑟仍是止不住感動歡喜,紅著臉拽了拽他:“這同心結好看極了,以後每年七夕,你都化這一身給我看,好不好?”

楓漓也緩過了赧然的勁兒,一面答著好,一面轉過頭來,卻見面前杵著一張紙箋,上面赫然寫著“和離書”三個大字,不禁瞳孔一縮:“你……”

“你什麽你?要怪我先斬後奏也是不行的。”羽瑟故作兇狠,“我早就同你說過,無論我和哥哥誰尋得了一心人,我們都會和離的,如今我和他都尋到了,哪有還做假夫妻的道理?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可是什麽可是?”羽瑟心下有些虛,越發打定了主意不讓楓漓插話,氣勢洶洶道,“有本事你去找哥哥說啊,就說你不喜歡我,還不管怎樣都不許我和他和離?”

這話怎麽說得出來……楓漓無奈,也知沒有轉圜,只得拿眼神譴責羽瑟。

羽瑟再接再厲道:“反正我跟你耗上了,如今我可是閨中待嫁,你願意娶我呢,我就嫁給你,你不願意呢,我就一輩子沒名沒分跟著你……我問你,你還怪不怪我瞞著你拿了和離書?我做得對不對?”

我如何會怪你,我怪的,從來都不是你……楓漓眼眶都有些發酸了,狼狽道:“自然不怪。你做的都對。”

羽瑟笑瞇瞇將和離書揣回懷裏,抓起楓漓的手道:“快,把你的利爪伸出來一根。”

楓漓近來聽不得也想不得自己真身,下意識就要縮手,被早有防備的羽瑟穩穩按住,不依不饒。

楓漓無法,也不曉得羽瑟要做什麽,只能聽她的,稍稍伸出了一個爪尖。

羽瑟撚起一段發絲,俯首在楓漓爪尖滑過,青絲就落在了手心,擡起頭來正見楓漓一閃而過的惶然,假裝沒有看到,又照樣割下了他的發,將兩人的發縷各分作兩股,一一打了結,一個掏出素帕裹好放回懷裏,另一個遞給情郎:“我們這就算私定終身了,日後,等你能放心娶我了,等哥哥也願意為我們主婚了,我們再行禮,好不好?”

楓漓卻不去接,一把將羽瑟按到了懷中,半晌後才啞聲道:“好,都聽你的。”

羽瑟此時也不怕蹭臟楓漓衣衫了,埋在他懷中窩了好一會兒,這才握著他的手道:“楓漓,變回真身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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